衣服折领是潮湿的,头发也是,直接贴近身体的上衣和裙子是干燥的,并没有海水结块的盐粒。只隔了一晚,她的手臂就痊愈到能够自如活动的程度,石膏固定也消失不见,也没有刚拆固定后难免留下的石膏粉。似乎她只是在河里泡过澡后丢掉了一些她认为不必要的东西。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他稍稍放心,但最后还是伸出手去,隔着裙子在她胯骨侧面轻轻地摸了个来回。双层衣料的触感,下半身的内衣还在,幸好。他伸着手想把她放在地板上,看到她赤足去踩冰凉的木板后又走了几步让她坐在床上,“不要再抱过来了。” 并没指望她能听懂,她却真的乖乖的坐在床边望着他。仿佛不需要言语,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酷拉皮卡犹豫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问题也许比单纯的指令更难解析,她疑惑地发现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便学着他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的语气、音调都是他刚刚话语的完全翻版,只有声线属于她自己。 酷拉皮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盯着他的嘴,流畅地复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看来她不知道。 一个身体素质和恢复力都异于常人,智力和认知略有障碍的少女,在模仿各类声音方面天赋异禀。不得不说她是有价值的,甚至可能还会帮到他的忙,只要他能完全掌握给予她指令的正确方法。 酷拉皮卡也大可以再次将她送回收容所,而她毫无疑问的会再次跑出来,那里关不住她,也没必要多留她一张嘴吃饭。她下次逃跑也许就不会像这次这么幸运了。单论武力她可能并不好捉,但有心瞒骗的话……无须多么复杂的计谋,她就会对任何别有用心的人言听计从,包括脱下自己的衣服。 那么,要送走她吗?还是从现在开始照顾她? 就像曾经对派罗那样……? 以她的情况,比派罗更需要随时关注。 酷拉皮卡又犹豫了,不过只有几秒。他讨厌犹豫,与其费心犹豫不如直接向着目标付诸行动或者思考。他翻出包裹里的备用干粮,放在她手里,“你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他也想拿点更好的食物给她,比如糖或者甜度高的水果什么的,但他自己不吃就不可能有存货。毕竟酷拉皮卡平日生活的标准犹如苦行僧,以强健身体与磨练心志为目标,“享受”这样不必要的需求并不常存在于他的生活里。 撕好包装的压缩饼干味道寡淡且坚硬,啃起来有些口干。她不觉得它难吃,她好像经常吃类似的东西,但这个绝对算不上好吃。她啃了一口就放在一边,转身宝贝兮兮地把野果拿了进来,捧给酷拉皮卡。 吃这个,她挑了一晚上,保证又甜汁水又多。 而且,接受她的食物,就相当于应允她的求欢。既然他会让她进来,一定是被她的歌声打动,只差临门一脚了吧。 漂亮的金发搭档看着她手里的果子,似乎有些迟疑。 于是她又懂了:搭档不知道这个能吃。 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人类的野鸟少女拿起了第二大的果子,咬了一口,散发着清甜水果香气的果肉出现在果子的缺口里。她把这个咬过的果子递到他嘴边。 看,没有毒 还很甜。 她好饿,她想要充能!答应她吧!! 智力有问题的姑娘露出了无比火热的期盼眼神,盯得酷拉皮卡莫名忐忑。其实她专注地看他时,神色接近于情人的凝视,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奋力试图让他享用她的“劳动成果”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大有问题。 野果洗得很仔细,酷拉皮卡辨认出这种果实是本国的常见树种“希波菲(Hippophae)”所结,无毒可食用,但他是想把目前仅有的水果留给她吃,他打算先出门去一趟……给她买衣服。 破破烂烂的黑色水手服姑且是报废了,除去他们之间目测十多厘米的身高差距,酷拉皮卡也不方便把自己穿过的衣服直接给她。 为了令她自愿留在房间里、别穿着这一身尾随他出门,酷拉皮卡权衡半秒,在试着使用“指令”和顺着她的意思来之间选择了后者。他握住几乎要怼上自己嘴唇的手腕,稍侧过脸,垂下睫毛看了一眼红色果皮上的显眼缺口。鬓角略长的发丝随着动作落下来,微微挡住他脸颊的弧度,令他看上去平静而温柔。轻轻地拈着她的手指和果子一同转了半圈,金发少年张开纤美淡红的唇,贴触上她留下的咬痕边缘。 咔嚓的脆响过后,她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怎么连吃东西都能如此的……让她想要亲吻。 他嘴里的那一块果子,看起来特别的好吃啊。 酷拉皮卡推开已经凑到眼前的人,“不许过来。” “……”她看上去十分不可置信,还有些委屈,不过酷拉皮卡没用多少力气就把她按坐回去。对待他,她显得信赖而顺从,至少大多数时间是——酷拉皮卡再次推开不死心的她,“坐下,别动。” 她终于停止了索吻,一脸凝重,似乎在思考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吗? 酷拉皮卡叹了口气,差不多确定了她是在对自己求偶或是做类似的什么行为,他当然不能答应。他把剩下的野果都推回给她,这表示拒绝,她垂着头,不情不愿地把失败的聘礼在床上拢成一小堆。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酷拉皮卡清清嗓子,“在这里等我回来。” 临走前,他谨慎地关好门窗。 他得先去给她购买日常用品和衣服和……内衣。 考虑到节省资金且自己对生活条件要求并不高,酷拉皮卡下榻的旅店很小,是当地一对夫妻经营的家庭旅馆,两人就住在这栋二层小楼的一楼,相当于管理者和所有住客的服务者。现在并非这个地区的旅游旺季,除了过夜的客人外,长期住客只有酷拉皮卡一人,还连着住了快两个月,这对友善的夫妇和他之间已经很熟悉了。下楼时他刚好遇上老板娘,笑容和蔼的女性招呼道:“又起这么早?是去打工吗?我还没来得及做饭,午餐会回来在店里吃吗?” 酷拉皮卡在旅馆里用餐时,都是和老板夫妇在一楼餐厅一起吃的。 “我出去买些东西,等下就回来。”他觉得那个女孩应该不会用餐具,教会她之前都不好让她和别人一起吃,“早餐和午餐都不用准备我的份了。” “还有……请问,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女性内衣店吗?” 住了一个多月只知道去图书馆的路线上有什么店的酷拉皮卡问。 “出门右拐直走两个路口再左拐就能看见。”老板娘说完,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看看酷拉皮卡,恍然大悟地望向楼上,“你找女朋友了?是本地的姑娘吗?” “只是一个普通的伙伴。”酷拉皮卡言辞恳切,“只是她受了些伤和刺激,神志不大清醒,需要人照顾,我也是收到她的求助才知道这件事。” “这样啊。”老板娘很同情,“需不需要帮你照看一下?有些事男性朋友不方便帮女孩子做吧?” “……等我回来后,就麻烦您了。” 日用品和衣服都算好买,既然决定了“收养”她就要方方面面都顾及到,酷拉皮卡还认真收集齐了日用夜用超大量夜用的卫生巾,却在最后被内衣店拦住了。 “请问您女友喜欢什么风格?她的罩杯和下胸围是?不知道的话,身高体重有吗?”店员小姐显然见多了来买特殊内衣的男性,她熟练地把酷拉皮卡领到店内一排隐蔽的落地衣架前,拉开遮掩的帘子:藤蔓,猫耳,天使翅膀,恶魔皮衣…… 酷拉皮卡:“不是这种的。我要买普通的舒适款,不带塑形钢圈。” 有钢圈,她可能又要自己悄悄脱掉了。 见这个年轻的男孩皱着眉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尴尬或窘迫,店员小姐就知道他不是太害羞所以否认,而是自己真的误会了,连忙道歉。 “罩杯不知道,下胸围大概这么宽……体重也不清楚,变化得很快,一般那个体型的女孩子应该在四十五到五十公斤?”酷拉皮卡抬手比量到自己下颌,“身高应该是这里,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155?” 抱在怀里,可以用下巴抵住头顶的高度。 “体重变了?您不知道确切数据的话,最好打电话问一下女友。”店员小姐友善提醒。 “不是女友……她现在不方便打电话。”酷拉皮卡沉浸在对她身材数据的回忆里,“只是……朋友。” 店员小姐:“哦,只是朋友。” 店员小姐:“您这样比划我也看不出来她适合什么尺寸,有照片吗?” 酷拉皮卡:“没有照片。” 店员小姐:“哦,没有照片。” 店员小姐:“您朋友的年龄是?” 酷拉皮卡:“十八……二十一?不,也可能是十六?” 她笑起来太显小了,又总是对他笑,他看不出来。 店员小姐:“哦,十六、十八、二十一。” 店员小姐:“不好意思,您的这个朋友,她存在吗?” 酷拉皮卡:“……对不起,请给我最普通的少女内衣就好。” 第24章 【狩人夢】奢侈武装24 屋子里只剩下她自己。 仿佛是要趁着搭档不在就不会挡她痴汉视线的空档把信息一次倒个干净,半透明屏幕不断地弹出来,莹蓝的字符滚动,她迷茫地看着它连续刷新: 【▇▇▇▇:▇▇%】 【▇▇:▇▇%】 【▇▇▇:▇▇%】 如上格式的条目非常多,并排两个小点的符号后面的字符飞快地变化着,慢慢地才稳定下来。 【……能量储值上升……角色残留效应消减5%……】 随着又一大段字符的显现,她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一点。 比如,她之前还不懂情绪感知以外的话语类信息传达,对搭档的意思只能凭感知猜测,而她现在隐约能理解一些简单的话了。 搭档离开前的指令是“原地等待”。 他没说她可以做什么,也没说不可以做什么。 珍惜地磕光了酷拉皮卡给的压缩饼干,她决定看看他的巢穴里都有什么,也许能探索出他喜欢的东西,投其所好地选择聘礼。 床是简单的床,纯色单被与枕套,被子叠成完美的方块放在枕边,如果不是她刚刚在床边坐出来的褶皱,根本看不出来这张床昨晚还睡过人。 枕头上遗落着一根亮闪闪的金色发丝,她捡起它系在左手小指上,然后将被退回的果子作为代替摆过去。不能作为聘礼就当作单纯的货物吧。 交换。很公平。 衣柜里满是搭档身上的气味,衣架并不多,挂着简单的白色长衣裤,还有几件金纹蜿蜒的深蓝底色长外套和上下衬。白、金、蓝,搭档似乎特别喜欢用这三个颜色打扮自己,外袍遮掩的身形纤瘦,配上他总是敛在睫毛下的褐色眼眸,显得清冷且沉静。 当然,实际抱起来还是很有手感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的结实,全是肌肉。搭档的精神波动也不能算温和,他对待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温柔,但本人的脾气绝对不好。 除了心底深深的恨意以外,他也缺乏克制包容的耐性,这个人的底层思维是直接而开放的,想到就去做,本质坦荡如砥,所以她在感受他情绪时也不会很费力,只是他的脸上表情的变化比较少,因为他觉得那没必要且不安全。付诸行动前,他也许会思考得很多很全面,在行动中采取各种计谋手段,但那都是为了取得他想要的结果,却很少会对整件事本身的意义产生其他方面的犹疑。他基本不会怀疑自己的决定,因为那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自信之举,而且他似乎很孤独,他没有其他可信任的同伴兜底。如果有什么反思或动摇,恐怕大都是在结果完成之后、或确定目的即将达成之前了。除此以外,他不会给自己那样想的余裕。 她怀疑,如果碰上仇人,他可能会立刻把她变成什么高能歼灭武器将对方轰到原地蒸发。不过这也只是怀疑,临战的决策可不能全凭冲动制订,克制是为了最终的胜利,希望他是个优秀的战士。不然,暴走的情绪共鸣只可能会榨干他的精神力。 不能再…… 『——你的食粮』 她眨一下眼,短短一瞬的血红色视野和耳边嗡鸣错觉般消散。 再什么? 想不出来。以后再说。 桌子靠墙摆满了书,整齐地竖列了两横排,她抽出最左边最薄的一本,也还是很有分量,翻开的页缝里夹着一片树叶。叶子尚未完全阴干,锯齿的边角还有些被压折起来,似乎是随手夹的书签,书本油墨的味道染上植物的清香。桌子外侧摆着一个圆胖的白瓷水杯,是空的,从残留的水渍来看也不是茶水或者其他饮料。 挂在椅子上的背包搭档出门前背走了,屋子里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她悲哀地发现他最喜欢的东西可能是书。 她大字不识一个,这可怎么办?! 不,还不能放弃,搭档还带着耳环,他会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吗?她记得昨天晚上还摸到了几只乌鸦存货丰富的鸟巢…… 苦苦回忆中,木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那之前响起的脚步节奏并不属于搭档,所以她没有立刻扑过去,先将书原样摆好,再贴到门后听。 以指节小心翼翼叩击的轻响,仿佛不愿惊扰房间里沉睡的人。 搭档只让她原地等待,却没有别的禁令。研究一番门锁的工作原理,她拉开门时,端着餐盘正要离开的女人回过头,面露惊讶,“孩子,我吵醒你了吗?” 衣料褴褛的年轻女孩不说话,她半个身体躲在门后面,仰着头看过来,滴溜溜的眼神像是好奇的小动物。 “请别害怕,我和我丈夫都是这间旅馆的管理人,我的名字戴安·瑟斯,你可以叫我瑟斯夫人或者戴安。酷拉皮卡也是我的朋友,他去的有点久,我怕你饿了,上来看看。”年长的女人气场慈爱,符合所有智能生物认知中“母亲”的定位,所以六号没有躲开她伸过来的手。 对方用略微粗糙的温暖掌心摸了摸她的头,递过托盘,“这是南瓜粥和水,还有旧衣服和伤药……我没想到你这样娇小,我的衣服会有些大。” 见她只盯着粥碗,不作回答,也没有要接的动作,瑟斯夫人理解地笑了,“我还要去换洗几个房间的床单,就不打扰你了,东西放在门口,你可以随意取用。” “别担心,酷拉皮卡应该就快回来了。” 散发热腾腾甜香的托盘被摆在了门前。 她蹲下身,确认食物的味道是从圆形容器内散发出来的。 那个人给了她食物和物资,又和她说了很多,是想和她搭档吗? 真苦恼啊,比自己现在的搭档弱很多,甚至毫无战斗的天赋,她完全不可能答应的。而且选择搭档这种事,都是被分配好的…… 楼梯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抬起头。 但是,让女性求爱者独自伤心是很过分的行为。虽然不能答应,但可以稍微安慰一下,因为她并不是因为讨厌才拒绝的。 和她搭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请安心地放弃吧。 不知不觉错过早饭时间的酷拉皮卡少年正顶着店员小姐的异样眼神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朋友”的身材外貌。背过也抱过,得益于出色的身体感觉和精确的眼神测量,他最后收到了“……您该试试70D的尺码,不行再来调换也可以”的建议。 “这款内衣以强弹性贴合著称,即便短期体型剧烈变化,也可以通过调整多条长度调节带而保持合身,是大码女装、是运动居家的不二选择。” 心思再不在这上面,酷拉皮卡也意识到不对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付过钱,他说。 店员小姐将包好的商品递给他,闻言只是笑了笑,“请问您的那位朋友,名字是什么呢?” 她的名字是? 非常简单的问题,酷拉皮卡思考了一路。 回到旅馆时,老板娘瑟斯夫人也问他:“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频频向楼上张望,似乎很是欣慰,“早饭时间你没回来,我想她可能醒来会饿就送了些吃的上去。比我想的还小,有点怕生,所以就没来得及问名字。” 人类的名字……她有吗? 布置温馨的大堂兼客厅安静了许久,快要错过最佳回答时机前,酷拉皮卡在瑟斯夫人疑惑的眼神中开口,“她忘了自己的名字……我暂时叫她希波菲。” 他下意识选择了结出她所采的果子的树木名称。 “好名字,希波菲树的枝条纤细,又非常耐旱。”仿佛没注意到他长久的迟疑,老板娘自然地接下话题,“你买了好多女孩子的衣服,需要我帮你给她换吗?” “是的,麻烦您了,瑟斯夫人。” “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在是太有礼貌了,真难亲近。”眼角隐隐生出皱纹的女性无奈地笑起来,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她率先放下手里的清洁工具向楼上走,背影迫不及待,显出年龄以外的活泼。 酷拉皮卡沉默地跟在后面。 不止一次,他会在瑟斯夫人身上找到母亲的影子。 如果妈妈还活着,大概就会是这样子的。无论何时都对新事物热情洋溢地期待着,满怀希望…… 温和而包容的瑟斯先生,也会令他回想起父亲。 为防止自己沉浸对不存在于现实的“如果”的想象,从而淡忘仇恨的怒火,酷拉皮卡一直有意识保持和旅馆老板夫妇的距离。另一方面,普通人也无法承受被卷进猎人或是复仇者命运的后果,疏离相当于一种保护。 如果那个女孩子能和这对夫妻友好相处,他会想办法说服他们收养她,再留下一笔钱…… “不过那真是个好孩子呢。虽然不敢说话,但我给她送早饭后,非常热情地追出来吻我——应该是想贴面吻,不过亲在嘴上了,就立刻跑回去关上门,嗨呀。” 瑟斯夫人发出了少女怀春般的奇妙笑声,更显年轻,“结婚这么多年,好久都没有体验过心跳加速了呢。而且不小心亲错了又没什么,太可爱了。” 酷拉皮卡踩住楼梯的最后一级,不可置信,“什么?!” “嗯?怎么了吗?” 瑟斯夫人已经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抬手要叩,不解地看他一眼,又露出明悟的表情。 “你是怕我介意吗?真的没什么,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要占便宜也是我占。你早上就说过她现在不太清醒,我并没有因此讨厌她哦。” 您这哪里是不讨厌,您好像还挺喜欢的啊。 如果她抓到个人就要亲,便绝对不能把她留给别人收养了,他可不想看到瑟斯夫妇因为养女而产生婚外……甚至是婚内出轨的风险。 “真的非常抱歉。还是我来吧,不方便继续麻烦您了。”金发少年措辞恳切。 “没关系,你换其实也是一样的,你是个有风度的孩子,不像镇上那些混小子。”瑟斯夫人从容地收回手,她看着酷拉皮卡手里的大包小裹,有些狡黠地问:“不过……她难道不会追着对你做刚才那种事情吗?” 至少拦截过两次强吻的酷拉皮卡面不改色,“即使不清醒,我的话她还是会听一些的。” 瑟斯夫人再次发出那种奇妙的笑声,这一回令他莫名脸上发热。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呀。” 第25章 【狩人夢】奢侈武装25 金发少年拧开门时,面色如常,精神波动却显出些不自在的窘迫。他与身后的人交谈几句,轻声合上门,视线才从地板慢慢滑向她的脸。 自听到脚步起便一直望着门口的六号便发现,酷拉皮卡的眼睑线条非常漂亮,加上纤垂的浓金睫羽,使得他抬眼看人这样的细节,也类似于薄云散开后落下的稀碎日光,抚在脸颊,便带来透彻肌肤的明朗暖意。 她的眼睛忍不住便亮起来。 见此,酷拉皮卡微微一怔,下意识先侧过头,再尽量自然地抬手,把购物袋子堆在桌面上。放下东西时,他又是一顿:书和杯子的好像都被动过了。她是渴了还是饿了?不,她知道杯子是喝水的东西吗?老板娘拿上来的食物托盘又在床脚边,一口没动……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把那个摆在桌子上……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啊。所以会追着别人索吻也是巧合吗……不是把老板娘给食物的行为当做求偶了…… 脑海里有用和无用的想法产生又消没,事实上,酷拉皮卡什么也没在思考。 六号就看着他弯下腰打开购物袋,将东西一件件放在桌子上,按种类整齐分放好。整理好后,酷拉皮卡静止了一瞬间,又从衬衫和长裤下面抽出装内衣的黑色小袋子放在顶端,再拿起来,又放下,重复此行为,全程刻意没有看她。 这个无视的态度……他是对自己不满意吗? 她忍不住心里发苦。 自然界中,被求偶的那一方不需要多么出色的外表,因为它们拥有挑选的权利。搭档这份超越“职责”太多的美貌,让她觉得很有压力。 条件优秀的老婆,大都十分挑剔。而她,矮小,瘦弱,看着就猎不到丰富的食物,这样低于均准的资质,要怎样做才能得到交配的许可权啊? 失智少女眯着眼睛,危险地打量起少年纤美的腰条与四肢。 求偶失败强行成事这样的行为在自然界也不算罕见,酷拉皮卡应该打不过她,用强……? 不行。本能立刻发出严正警告。 强行是绝对禁止的,她不可能伤害自己的搭档。宁被搭档强,不能强搭档。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与对方相爱。强大的爱意会成为共鸣时无可比拟的力量。 某人一瞬的图谋不轨令酷拉皮卡莫名后背发凉,才从白日梦游中回神。当他反应过来自己捏着的袖珍黑色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时,花了一番力气才克制住转身离开房间的冲动。 她的确没有自理自知的能力,但这不会改变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冒犯的本质。良好的家教与严格的自我道德要求都在鞭挞他的心,别提小动物还在充满信任地望着自己,于是那个轻飘飘的小袋子变得越发烫良心起来。 酷拉皮卡清清嗓子,逼迫自己开口,“……会脱衣服吗?” 太过迟疑的缘故,他每次对她张开嘴,想说的话都得晚个一两秒才能顺利发音。 能够听懂简单话语的六号瞬间激动起来。 脱衣服,等于贴贴邀约,等于真正意义上的吃饭! 褪下皮毛这种小事只需胳膊一扬,快乐的进食过程在等着她—— 没有抱住。 被抵着额头推开了。 比她高了快二十厘米、臂远腿长的酷拉皮卡闭着眼睛,很淡定地红透了脸。他正堤防着她胡乱亲亲抱抱呢,野生小动物又不会做迷惑敌人的假动作,非常好看穿。 她脱得迅速,他闭眼更迅速,只看到白影一闪。 “别动。”酷拉皮卡的嗓音压得很低,吐息也轻轻的。又十分小心地挪开手,拍了拍她的头。他的眼睛紧紧合住,眉心便挤在一起,忧虑又担心的表情。 明明是被追求的那一方,明明是没有任何改造手术痕迹的普通人类,他却总是表现得她才像是更加脆弱柔软的那一个。 可他又不肯接受她。 “这个,你自己会穿吗?” 他伸出手,背对着她递来一条布料,故作冷静的声音中出现了羞耻的裂缝。 她会,但她不想穿。穿了不就放弃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了吗?她抱着微薄的希望他能同意。 ——必须遵从搭档的命令。 不想被拒绝。 ——禁止以任何负面情绪波动污染搭档的精神领域。 ——反之,需要成为搭档与负面情绪之间的壁垒。 被喜欢的对象讨厌很伤心。 ——武器是不会伤心的。无法正常运行的工具会被销毁。 【警告,检测到宿主所使用的人格有崩解危险】 【人格类型:后期编辑人格-情感区块人工重铸】 【当前系统无权限对该人格进行适应性编辑,开始人格逻辑维护】 透过一字不识的莹蓝符号,她看着酷拉皮卡的身影,恍然间看见了遥远记忆中的什么人。 『……给予你爱上他人的能力,还有与任何拥有感知性的生命相爱的巨大可能性。作为交换,你至今为此得到的所有、从今以后的人生,甚至生命本身诸多的其他发展,都将不复存在,你愿意吗?』 『永远无法成为你心心念念的‘人类’,注定如此,直到因我而死,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曾经有人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内心的惊慌不安,反复刺穿胸口的痛苦,都突然消失了。仿佛有什么筑起了一道墙,牢牢地将“不需要”的部分拦在了纯粹的爱意之外。 她已经作出了选择,并且坚信那正是自己所期望的最优解。 毕竟她这样的存在也只有自己可以相信了。 『好孩子。谢谢你。』 『我保证会尽力减轻你的痛苦。』 听完她的回答后,记忆中的人摸了摸她的头。 那是足以令心脏忘记跳动的碰触,就像面前害羞的搭档一样 如同任何最亲密的爱人。 她微笑起来,接过酷拉皮卡手里的东西,他缩了一下,又强迫自己舒展指节。 这次不行,就等下次吧。她是个有耐心的好搭档。 如果他们实在不合适,她会离开的。 可是,这个人是如此的渴望力量,他们怎么会不合适呢? 她就是力量本身啊。 将胳膊穿过肩带,她这就算穿完了,拽拽搭档的长袍。没听到她穿其他衣服,酷拉皮卡没有立刻转身,后背起伏了几次,无声地深呼吸,再从其他包装里拿出一条连衣裙,无声摘掉标签递向身后。手指一轻,裙子被拿走了,身后传来窸窣的衣物摩擦声。他却依旧放轻呼吸,出神地注视着面前墙纸的裂痕。 裂痕贯穿暖黄色墙纸的暗纹,露出后面的白色墙皮,仿佛一道从天花板劈向桌面的闪电,白得像他错眼间看到的…… 酷拉皮卡闭上眼睛,看到画面又立刻睁开,最后移开视线。 入住当天就注意到这道裂痕,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无法直视它。不止是它,还有以往他独自在房间内时,完全不会过多在意到的许多:不会觉得窗外吹来的风都是热的,不会觉得木材干燥的味道里好像夹杂着谁身上带着温度的气味,也不会觉得树叶摩擦的声音酷似人类附在耳边的呼吸和低语。 进门前他预想过难免要自己动手的情景,却没想到连单纯等待的过程都会这样煎熬。 默背窟卢塔祷文到第二句时,她搭住他的肩,将他转向背后。手下的力道先是有些抗拒,再一顿一顿,无比谨慎地顺着她的意思回过身,眼神落在膝盖以下。确认到她的确规规矩矩穿着裙子,才慢慢抬头。看见她胸口时,他瞪大眼睛,表情混杂了惊讶和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搭档的命令已经做到,也给他看了成果,便转身要跳过床铺去爬窗台。 按照他之前的命令在屋里等到现在,她没来得及去找更合适的求偶礼物。 “这样……穿得不对。” 强撑着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不复清澈,酷拉皮卡上前几步,捉回她的肩膀。那力道使她趔趄一下,顺势跪在床上,回头看又被他轻轻捏着下巴扭向前方。 “失礼了。”他的语气藏着颤抖,动作却非常稳的,把她的裙子撩起来。伸进衣服的手心很热,还有点湿,摸索着后背将两侧排扣拉向一处,却又因为她的动作将它的下胸围处卡在最丰满的位置而合不上。 阳光正处在一天中最耀眼的时段,半透明且无比明亮,炙烈的光线漫过窄窄的青石窗台,浸透洁白的被褥,反射出炽目的颜色。 身后的人压着她向前弯腰,扶住那片阳光下发烫的柔软棉布,再向前几步。他也从后面跨上了床,落针可闻的房间里摩擦声娑娑,像是某种熟悉的曲调开头前撩人心弦的前奏。 酷拉皮卡显然也有这种感觉,因为她听到他又缓又深地呼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奇怪的情绪都压抑下去,就像千百次压抑沸腾的仇怒,熟练得不可思议,转瞬之间就恢复了平静。她没有回头,任凭他轻柔地从后背抚向胸前,托起被卡住的部分,拉正内衣的位置,细细地确认过没有夹住皮肤,才回到肩胛骨中间勾好了排扣。 “好了。”这么说时,他的情绪波动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找不出任何破绽。他帮她拉好裙摆,见她看过来,便露出安抚性的美丽微笑。 笑起来整个人温柔得闪闪发光的少年,好似能够融化在半透明的阳光里。 她没有回以笑容。 事情变得复杂了,她想。 他对她是有欲望的,可对于本能的欲望,这个人居然显得十分愤怒且自厌。 最大的阻碍并不在于她能找到什么来取得交配许可,而是搭档自己,不觉得他有交配的权利。 他似乎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正急于变成什么其他的模样,即便要扭曲、无视真实的自我也在所不惜,向着眼中唯一的目标不顾后果地前进。 如果……她能代替他实现那个目标,能不能让他愿意停下来,稍微歇息一会儿呢? 第26章 【狩人夢】奢侈武装26 冰雪美丽的酷拉皮卡也不近人情得近乎冰雪。 她从盘子里分出去的食物,不吃。 她撑好的外袍,不穿。 她窝在床上,他就去坐椅子或背对着她靠在柜门边,反之亦然。 更衣要避开她,洗漱要避开她,完全执行保持距离的原则,坚决得像在打一场不能输的战役。 作为那个处处受防的敌人,她只得停止靠近,还要适当留出空间,好让他放轻松。 小心地关上门,被暂时命名为“希波菲”的六号熟门熟路翻出二楼走廊的窗户,裙摆翻飞落地,撒了欢地冲刺,从后面将正晾晒棉被的瑟斯夫人抱个满怀。早就听见脚步声的年长女性假装惊呼,拎着被角勾起笑容,“希波菲酱自己出来玩?酷拉皮卡又在看书了吧。” 挂在腰上的人不回答,双手环着她,转到正前方,钻进怀里。瑟斯夫人用一只手拍了拍少女的头,对从窗户内看向这里的酷拉皮卡做了个促狭的表情,在他不自然地偏开脸时笑得弯了腰。瑟斯夫人抹掉额头的汗珠,把手里的藤筐交给六号,看她从旅馆小楼后院的这头跑到那头,轻松搬起三个装满被褥的编制篮。这姑娘的力气不是一般大,她爱人要慢慢扛的油桶,可以一手拎一只。少女侧着身在瑟斯夫人脸颊边吻了一下,再挤开后门进入旅馆。光线相对黯淡的室内,她看到屏幕刷新: 【酷拉皮卡:44%】 【能量已用于消减角色残留效应,目前剩余37%】 勉强地读明白前,它就消失了。她认不全屏幕上的字,拼凑认出来的部分也只是猜个大概。但每当上方的数字增长、最下方的数字减少,她的记忆便逐渐回流。明辨语言与文字的含义后,她才发现其他人通用的语言文字与自己会的不一样,需要透明屏幕的翻译转化。 她没能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便遵从着武器的本能留在酷拉皮卡身边。常换代号的缘故,“希波菲”的新名字她适应得也很快。 小镇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和瑟斯夫人的存在让她觉得就这么陪着酷拉皮卡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当务之急的充电都可以放一放——既然搭档不想,目前生活的氛围又比模糊记忆中的任何环境都要安全,她可以忍耐力量不足的恐慌。 和搭档同食同寝,看得见却不能一起充电,真是遗憾。开始时酷拉皮卡并不愿意和她挤床,自己趴在桌子上挺了整晚,还是老板娘看不下去强行塞来了一床被子。对方愿意半价再给他们开隔壁的房间,他没有同意,毫无越狱前科自觉的六号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自己想要夜游的,但搭档的反对意见如此明显,她最后选择躺在那张原本属于酷拉皮卡的床上等他睡着。 高度差的原因,打地铺的人看不见床上的人。酷拉皮卡关掉枕边店家额外出借的台灯时,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熟睡。他合上书,确认过门窗都关好后,才躺回被褥里。 新晒的布料散发出自然的味道,被这气味包裹着,酷拉皮卡睁开眼睛,跳下床,冲出家门。妈妈在身后叫他慢一点,她常挑万里无云的晴天把全家的被褥晒在阳光下再来个大扫除,因此小小的酷拉皮卡很早就学会把各种“犯罪证据”藏在房间之外:在书上见过描述的毒果疑似物,族人淘汰的豁口短刀,自制的兽皮小口袋以及为此收集的针线与鞣制用的兽油。他从几块青石的夹角之间捡起短刀,和派罗一起去找赤冠蟒的巢。两个小孩子用雉鸡尾羽引走母蟒,摸了一颗带着螺旋纹的蟒蛋出来,被折返的蟒妈妈发现后狼狈地在森林里逃了好远。甩开亡命追杀后气喘吁吁地在秘密据点的河边用水囊盛水猛灌,指着彼此头发衣服间夹到的尘土枝叶大笑。 “取够做墨水的量就把蛋还回去!”酷拉皮卡说。 “好!”眼神明亮、腿脚利落的派罗笑着回答他。 赤冠蟒蛋上生有螺旋凸起的红色纹样,刮下来磨成粉后可以做成染料或者墨水,效果不牢固,但可以在黑暗中闪烁发亮,如同可以触摸的火苗。 以上信息来源于酷拉皮卡爸爸的藏书,出于好奇心胆敢打劫两米长蟒妈妈的两个男孩有说有笑地往族地方向走,不约而同地在火光中停下脚步,接着狂奔过去。 属于“家”的一切都在燃烧。 窟卢塔族地浓烟滚滚,不知多少人的血将土壤浸透变为腐烂的黑,被毁坏的房屋中空无一人或是横陈几具无法辨认、不分人形的无头尸体。他们踏过焦干的草地,循着惨叫打斗声而去,凶手们的身影在火与烟中忽隐忽现,酷拉皮卡不顾热度与气味的刺激睁大鲜红的双眼,紧紧追在后面,却连他们的外貌也看不清。 “住手——” 不允许你们再摧毁我的家乡! “你们是谁?!”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族人?! “给我住手啊!!!”少年竭力嘶喊出声,却淹没在伤者的呼号之中。暴怒而进入火红眼状态的窟卢塔族人没有理性,凶手的身影隐藏在烟幕后随着火焰跳动,仿佛一个挑衅的幻影,而他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火焰之后什么都没有。 那不过是悬崖边被点燃的枝叶…… 他坠落而下。 “酷拉皮卡!”有人紧紧拉住了他。 派罗的瞳眸同样鲜红欲滴,落下的泪水一片透明,他说:“酷拉皮卡,不要死。” “我会拉你上来。抓紧!” 酷拉皮卡怔然地听着,突然感到一股噩梦般熟悉的恐慌,想挣扎又不敢,“放手!不然你会……” 你会被我拉下来。磕坏眼睛与双腿,连行走也无法自如。 话音未落,两人骤然下坠,酷拉皮卡慌忙想要护住小伙伴,手臂伸出去却被崖壁斜生的枝干刮开,随着两人重心转换,酷拉皮卡的背部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缓冲了一瞬,派罗则直接下落,结结实实摔在崖底。巨大的重力惯性让他们没能拉住彼此,酷拉皮卡晚些落地,蹒跚几步冲到派罗旁边,发现对方肩膀上只剩血淋淋的脖颈断面。酷拉皮卡徒劳地抱着满目疮痍的尸体,独自坐在原地,这一瞬间他连族人的哀嚎都听不到了。耳边只剩火焰将万物捻成灰烬的哔哔剥剥,他分不清那是否是自己灵魂缓慢撕裂的声音。 酷拉皮卡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知道自己总是做这样的梦。 身体在漫无目的的痛苦之中变得沉重,直到沉入不存在的地面之下,他向着虚空中支离破碎的族人伸出手,谁也没有抓住。 他再次坠落而下。孩童、女性、男性、老人,父亲、母亲、朋友,无数亡者的悲鸣与哀恸缠绕上来,化为锁链箍紧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酷拉皮卡在猩红的梦中注视着记忆里金黄色的故乡,隐约听到了歌声。 女性低柔的哼唱,曲调模糊,声线温和,像是带着夏夜味道的暖风,引人眷恋。微弱得随时会消失,却一直执着地萦绕在耳边。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是谁?